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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链弹的主要问题是成本太高,以往链条上的每一个环节都要靠手工打造,用这么多人力造出来地链弹自然舍不得用来打步兵。自从长生岛有了水力锻床后,鲍九孙就可以凭借锻床大量制造铁环。因此大大降低了链弹的生产周期和成本。

    上次南关之战炮兵效果并不是很好,长生岛军工部门就设计出了链弹这种不容易打偏的炮弹,后来实心弹的射击水平虽然大大提高,但链弹还是因为它强大的面杀伤能力被保留下来了。黄石甚至想把熟铁链弹改进为钢制链弹,以便让它具有更锋利的链条和更大地杀伤范围,只是现在还没有成熟的钢加工技术。所以长生军目前使用的主要还是熟铁链弹。

    炮长正喊着冗长的号子:“摇高炮口……再摇高炮口……”

    在三磅炮开始换弹的时候,两门六磅炮已经把炮口摇得高高,炮手已经举着火把等待着进一步的命令。炮组军官看着逼近的后金军,平静地下令观测手把观测点向后调节几十米,他不打算再攻击敌军先锋,而是准备做遮断射击了。

    炮兵沉默了片刻,观测员连续不断地报着数:

    “二百二十米。”

    “二百米。”

    “一百八十米。”

    炮组把总再不犹豫:“点火。”

    链弹急速旋转着冲出炮膛,抗不住这种力量的蜡封瞬间就被撕开,两个半球把两者之间的链条扯得紧绷绷的,在半空中发出撕裂空气地尖啸声。扭动着身体冲上最高点。略略一滞就朝着前方地人群猛扑下去。

    第一发链弹重重地撞在并排两匹马的脖子上,不费吹灰之力地就把两匹马地脖子生生绞断。跟着就卷在一个骑兵的身上,在他感到疼痛前就把大腿从他的躯干上扯了下来。这条链弹的一个半圆弹头此时刚好砸到了另外一匹马的头,白花花的脑浆四散溅射出来的时候,两米长的链条已经愤怒地又抡了一大圈,它在人群里打着滚乱扭,把遇到的人马都抽得筋断骨折。

    另一发六磅炮的链弹则扫入了后金的步兵群中,它从空中掠入人群中时,第一批被链弹扫到头颈的几个人连哼都来不及哼一下就毙命当场,绷直的两米长链条带着刚打碎的头盔和脑壳的残渣,又从后排士兵的胸前扫过。这几个士兵的脊椎瞬间就被冲断,并整齐地向后坐倒,和链弹一起装在后排同伴身上。顿时又是一片噼啪的骨折声,被打折肋骨或是腿骨地伤员,纷纷倒在地上发出一阵阵的惨呼。

    这时三磅炮的炮组也做好了拦截射击的准备,他们的观测员也纷纷报出了一百五十米这个距离,随着一声又一声“点火”的命令,一根根长达一米五的铁链也连续不断地飞上了天。它们金属地身躯在半空中如同毒蛇一样地扭动着,在冬日的照耀下散发出摄人心魄地寒光。

    这些如同闪电一样抖动着的光华飞过后金军头顶时。下面的人群都不由自主地抬头仰视着它们,直到有人看着它们如天降神兵般地猛扑到自己身前……

    以前黄石曾经从能量守恒的角度考虑过这个问题。他觉得跳弹的大部分能量都浪费掉了,不是全部被敌军人体吸收,而这个链弹就大大不同了,它就是要在人群里打滚,直到所有的能量都被士兵的血肉耗尽才会停下。

    坚硬地冰面又一次强化了射击的效果,链弹每一次打入人群,那里就是一片血肉横飞。一根根链条就像搅拌器一样,在后金军的阵列中激起一朵朵灿烂的血花。

    六磅炮又一次发出轰鸣,一根粗大的铁链呼啸着从天而降,它落在冰面后一跃而起,像一条被踩到了尾巴的毒蛇一样在冰面尖叫着上下翻腾,发出令人肝胆俱裂的咆哮声,把周围丈许内抽得人仰马翻。

    另外一根铁链扯下一条马腿后凑巧没有被血肉缠住,就像是有个隐身的巨人握住了这条黑色地铁链的一段。它像电风扇一样高速旋转,把自己的另一个半圆弹头抡得虎虎作响。这根铁链带着半条马腿甩着大圆圈,紧贴着冰面盘旋飞舞,一边发出沉闷的呼呼风声,一边呼啸着撞向马蹄和鞋袜的密林,密如冰雹声的断腿折骨声又一次响起。

    ……

    每根链弹最终停止后。都会把一批人留在冰面上地血泊中,满蒙士兵和汉军虽然都被铁链抽得皮肉纷飞,但往往却一时不得死。这些人痛苦地在冰面上慢慢冻结起来的血浆中爬动,发出撕扯心肺的哀号声,摆动着自己支离破碎的肢体,诉说着战争的残酷。那些被抽烂脸面、胸口的人虽然死得很痛苦,但这些人往往也不用熬很长时间,而被绞断脊柱、扯下四肢的伤员则要经过长久的煎熬才能死去。

    链弹造成的破坏让不少后金官兵停下了脚步,无论牛录怎么喝骂都不能让他们把目光从幸存者身上移开,有几个后金牛录额真凑近看到这大滩的血肉后。嘴里地怒骂声也一下子被冻结住了。扈尔汉地部队也有部分失去了指挥。比如塔布林就停下了脚步,这个白甲老兵的行为先是让扈尔汉感到十分惊奇。跟着就是如狂地愤怒涌来。

    深感丢脸的扈尔汉本已经把马鞭高高地举过了头顶,打算好好教训一下不服从命令的塔布林,但就在他把马鞭劈头盖脸地抽下去前,这个牛录的视线也被那白甲兵注目的地方吸引过去了。

    那是一个三磅炮链弹扫过的地方,现在已经是一坨稀烂的死尸堆,其中有满人、蒙古人、,甚至还有汉人,无论穿着什么样的铠甲,链弹引来的死神对大家都一视同仁。额尔吉不幸也被卷入到了这堆血肉中,此时他仍在奋力挣扎着,想从同伴的残尸中爬出来。链弹已经扫倒了很多人了,最后的余势扫中了额尔吉的腰部,然后就顺势盘上了他的腿,额尔吉的腰椎在被扫中的那一瞬间就被打成了碎末,链子把他拖倒的同时还划破了他的腹部,肠子和粪便已经在体下流了一地。

    额尔吉两手扶地缓缓地在冰面上爬行着,丧尽冲击力的铁链就缠在他的腿上,把他和另一个死去的士兵捆在了一起。额尔吉腰部以下就是两根暴露的白色大腿骨,上面还有些许的红色肉丝,他在冰面上垂死挣扎的时候,大腿白骨上的如缕肉丝也在寒风中无助地抖动——那链弹最后的一点能量就像脱裤子一样,把他大腿上的肌肉从腰部一直扯到了膝盖以下。

    后金牛录额真高举着马鞭,目光凝固在那个拖着铁链爬行的士兵身上,扈尔汉和附近的一群士兵已经围成了一个圈,全都如同石化了一般地站在那里,除了越来越急促的沉重呼吸,他们已经发不出一个字的声音。塔布林如用秋风中枯叶般,哆嗦着渐渐萎靡成一团蹲在地上,他甚至没有过去把还剩半个身子的弟弟拉出来的勇气。

    喉结一刻不停地上下急速滚动,扈尔汉眼睛里只有那充满视野的红色,他脑子里乱哄哄的几乎完全丧失了思考能力。现在这个在血与火中走出来的牛录额真已经什么也不知道了,耳朵里只能听到心脏跳动的咚咚声,胸腹一阵阵的悸动也变得越来越剧烈。这个作战几十年的、见惯沙场厮杀的后金军官终于“哇”的一口吐了出来,如同他十几岁时第一次见到死人时那样,扈尔汉跪在地上吐得站都站不起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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