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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氏，你说谁？谁卖你闺女了？你闺女不是好好的，少一根头发了吗？”赵氏气的哆嗦，分个家，把三房的胆子都给分肥了，真是好大的胆子！
“谁卖了谁心里有数！”罗氏冷着脸，毫不怯场。
“听说大伯后来送进知府家的那俩小妾，一个被逼着吃了黑心米，中毒死了，大伯娘知道吗？”十一娘探头。
罗氏脸一变，对赵氏更没好脸色，还轻蔑蔑扫了赵氏一眼，“怎不去卖了自己娘家侄女为你家男人搏前程？！黑了心肝的……呸！”
十一娘揪着罗氏的衣服，躲在她身后嘿嘿的笑。被人护着的感觉就是爽！
娘亲威武霸气！
“老三！”赵氏气的拍桌子，用力过猛，疼的脸都有些扭曲，“你是一家之主，你说你大哥开了口，这酒席的忙你帮还是不帮？”
夏承和缓缓起身，面色平淡的看了气哄哄的赵氏，“大嫂，我家是小本生意，拿不出那么多酒席。这机会，大嫂留给你的娘家人吧。”
噗！
十一娘没忍住，在罗氏身后笑出了声。
赵氏愣了半响，才反应过来夏承和话里的意思，气极反笑，“好好好！你们能耐了，一点小忙都不愿意帮，以后可别求到我们家门口！”
“一个想把亲侄女都卖了的人，我们可不敢有所求，一不小心再给卖了……”十一娘嘀咕。
黄氏看她一眼，也笑出声。
赵氏转身就走，“这事儿你自己去跟你大哥说，我不管了！”
“大伯娘，你可别忘了把机会给你娘家人啊，万一明日亲戚都来了，没饭吃大伯可就丢人大发了！”
赵氏身子一僵，脚步更快了。
黄氏在后面追到院子里，“大嫂，我留三嫂家吃午饭，回头坐你的马车回家啊！”
看人走远，黄氏在夏承乐面前哈哈大笑，八娘没好气的白了她好几眼，扔了偷懒的夏承乐跑进堂屋，“爹、娘、十一娘，大伯娘说啥了？”
十一娘与罗氏、夏承和互相看了看，母女俩眼中蕴满笑意，十一娘抱着八娘哈哈笑，夏承和也抿了笑，却摇头叹了口气，“大嫂这样回家，大哥说不定一会儿就来了。”
罗氏收了笑，十一娘也顿住，趴在八娘肩膀上，“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就算爹以前欠过他啥，供他读了那么多年书，加上我二姐、三姐两条命，也该还清了。”
“啥？他又想打二姐、三姐的主意？”八娘着急，十一娘摇头，“不是。”说着将赵氏的目的说了一遍，八娘气的攥紧小拳头，“呸！真是够不要脸的！”
夏承和默然，好一会儿才道，“十一娘说的对，咱们早还清了，不欠他们啥。”
罗氏长长松了一口气，姐妹俩相视嘿嘿笑。
院子里，黄氏对着灶房吆喝，“那谁，给我做个三菜一汤，菜都要肉的，再来碗大米饭。”
姐妹俩脸上的笑瞬间枯萎，互视着叹了口气。
极品天天有，今天特别多！
“十一娘，你四叔是咋回事儿？”夏承和也看到了院子里的事，无奈的摇了摇头。
“四叔非要跟范师傅学厨，八姐拦还被他打了一巴掌，我寻思着四叔想学好，咱也得给他一个机会，就跟范师傅商量了，先让四叔练些基本功，等他受得住这份苦，那真教他一些立身的本事也不是不可以。”十一娘笑。
夏承和蹙眉，“你四叔打八娘了？”
“许是把八姐当成他家的五郎了，下手有些重，我已经给八姐上了药。”
夏承和忙去看八娘，瞧着她手背上那红肿的一片，眸中满是心疼之色，他家的几个闺女哪个都是他的心头宝，从小到大，他一个手指头都不舍的动，可他的爹娘、兄弟、妯娌呢？拿他家闺女当草，想打就打想骂就骂。
三娘小时候被老四一脚踹到肚子上，当场就吐了血，他吓的神魂俱裂抱着虚弱的女儿险些昏死过去，老四呢？
“三哥，瞧你心疼的，我就轻轻踢了一脚，死不了人……再说，也就是个赔钱的女娃……”
那带着笑的轻蔑眼神，他至今难忘。
为啥，难道真个是因为他家孩子是女娃？
不，那不过是他自欺欺人的想法，追究其根还不是因为他老实可欺！
八娘与十一娘相视一眼，十一娘朝八娘使了个眼色，八娘忙笑着去晃夏承和的胳膊，“爹，我早不疼了，你看我干啥都好好的……嘶。”
不小心蹭到了夏承和的衣服，八娘疼的咧嘴，发觉夏承和与十一娘都在看她，又忙收口，“没事没事，一点都不疼……”
夏承和叹了口气，“以后你们四叔再动手，就跑来找爹。对了，十一娘……”
十一娘忙应声，“爹，啥？”
“你四叔要是受不住苦要撂挑子去大厅收账，你就告爹一声，爹撵他走就是。”
“爹？！”八娘瞪大了眼，十一娘也略诧异。
夏承和笑，“我闺女挣钱不容易，都存着给我闺女当嫁妆，谁也不给！”
“爷奶也不给？”八娘小心翼翼的问。
夏承和一怔，想了想，“除了答应的一年十两，其他都不给！”
“爹说真的？”八娘眼中迸发惊喜之色，不敢相信的再确认一遍。
夏承和点头，眸底光华流动，满满的全是坚定之色，“爹说真的！”
八娘嗷呜一声，扑过去抱住夏承和的腰，“爹！太好了，太好了……奶要知道我们开了店指定会要钱的，我们好辛苦才赚了一点……十一娘说京城花钱很多，要存够一千两带给大姐当嫁妆，还差五百多两不够……我想大姐……”
想到命运忐忑、天各一方的大闺女，夏承和鼻子一酸，将十一娘也搂入怀中，“是爹不好，让爹的宝贝闺女受欺负了……”
亲兄弟明明藏了一百两却不拿出来，亲娘明明有银子却说没有！二房看热闹，大房不露面，害他的十一娘几度在鬼门关打转，害他的元娘……卖身为奴！
如今，差点害了他二娘、三娘的大房居然说着‘你家闺女好好的’话欺上门来！
夏承和半蹲着身子，让两个女儿趴在自己肩头，“爹错了……”
委屈求全换不来爹娘的疼爱、兄弟的体谅，只会让他们步步紧逼！
步步退让换不来妻女的好日子、舒心的生活，只会让他们被人一再欺辱！
他看向已红了眼眶的妻子，笑了。
是时候该为他的家人活了！
……
夏承平听到赵氏的话，愣了许久，“老三不是这样的人啊。”
赵氏啐了一口，“我看真是被罗氏那狐狸精迷了眼，连亲大哥都不要了，一门心思想亲香那贱人！对了，还有那十一丫头……”赵氏皱眉，“你有没有发现，这丫头跟以前不一样了？我总觉得她看人的眼神怪怪的，瘆人……”
“都死过两次的人，她还能跟以前一样才怪了！”夏承平不耐烦在一个孩子身上纠结，站起身，“午饭别留我的了，我去老三那店里瞧瞧，你也和大郎他们准备着，一会儿我回来咱们直接回九里亭。”
“三房不答应酒席的事咋办？家里可真没银子了。”赵氏担心的帮他整理衣服，“剩下那二两银子，昨儿个给县太爷夫人买了礼物送了进去……”
“我去跟你去能一样？”夏承平扫了赵氏一眼，“老三怎么说都是我亲兄弟，没好处的时候他还上杆子帮，有好处的他为什么不帮？”
赵氏张了张嘴，想说十一娘那句让她娘家人帮忙出酒席的话，想到娘家弟妹那剜子眼神，便什么也没说，干干笑了笑，“说的也是。”
夏承平自认端出了最和蔼可亲的大哥范儿，却没想到他那老实巴交往日他说一句家里有困难就恨不得把自己心肝肺都掏了给他的老三，眉头也没挑一下，当着一个大厅吃饭的食客面直杠杠道，“大哥，我家做点小生意不容易，四房来了大房来，大嫂来了大哥来，是要活活逼死我们一家吗？”
一群人意味不明的看着他。
夏承平的脸当时就绿了。
“老三，这话怎么说的？大哥不过是请你帮个忙，你不帮也没什么，大不了大哥出钱给你……”
“大伯娘说大伯家就是因为没钱才让我家给出酒席的，大伯，你又跟爷奶要钱了？”八娘笑嘻嘻的站在夏承和身边。
夏承平挤出一抹笑，“这孩子……你大伯过了岁试，马上就是秀才了，还不能有点自己的钱。”
“哦，那是我搞错了，大伯平日里只读书，也没见大伯娘做啥营生，我还以为……”八娘笑，看着夏承平越来越难看的脸色，回头朝十一娘做了个鬼脸。
正吃饭的食客有不少笑出了声，“就这样的，还要当秀才？啧啧……”
“老三，咱们去院子里说。”夏承平抬脚往夏家小院走，十一娘端着一盘鱼走出来恰好挡住路，看到夏承平，很惊讶的模样，“呀！大伯来了，大伯娘没气坏吧？我们家就是赚几个铜板实在拿不出那么多银子，这七八桌酒席做下来，我们这半年就等于白做了。要不，大伯去找个主顾，再把我卖上一回，说不定就凑够十两银子回家给您办庆功宴了……”
周围有人咂舌，“原来就是那个为了功名卖自家亲侄女的大伯啊！真是见的活的了……”
夏承平睁大了眼，满脸羞愤，只觉着这辈子的人都丢在这夏家小店了，抬头恶狠狠的去瞪十一娘，“你胡说八道些啥？！”
夏承和上前将女儿护在身后，“大哥若是来吃家常饭，就请坐下，若是来要银子和酒席……”他定定看着夏承平，“那真是对不住了，我们三房与老宅已经分了家，听说过养爹娘的，没听说过还要养着兄长的！”
“老三！你说个啥？”夏承平不敢相信啊，他老实憨厚的弟弟啥时候说话这样扎人心了？
“糖醋鱼一道，四叔四婶儿慢慢吃啊。还有道糯米鸡，四婶儿慢着点，好吃的在后头……”十一娘笑着从夏承和胳膊下钻出来，端着盘子走到大厅一个角落里，将缩着头当不在的四房两人揪出来。
想置身事外，哪那么容易？
“……您别急，我爹娘说了，你以后只要不来闹场，跟以前一样天天来吃，我们保准不要钱！”
这话也就说给要脸的夏承平听一听，四房早已到不要脸的地步，说了他们不定怎么高兴呢！
果然，黄氏立时就笑了，“三哥三嫂真是好人，照顾我们……”
十一娘呵呵两声。
“不过你们天天来镇上吃饭，可得走两个时辰呢。”
黄氏摆手，“六个铜板就来了，坐车上一点不费事儿。”
有人就又笑了起来，还朝十一娘同情的看了一眼，见过不要脸的，这么不要脸的，还真是……
夏承和眸中也全是无奈，叹了口气，“大哥，你来吃，我也不收钱的。”
夏承平的脸涨的通红，指着夏承和，“你……你、你当我是个要饭的吗？你还是我家老三吗？”
“那大哥又当我是啥？你想卖我闺女就卖我吭都不该吭一声的人吗？”老宅里，他们家攥着二娘、三娘的卖身契逼的他口吐鲜血一度昏迷，他的好大哥可曾顾念过一点兄弟情分！
娘为银子自己害自己生病，爹为官名逼他送女儿为妾，大哥为当官要卖掉他亲生女儿，二房、四房合谋，那个家里，除了二哥和小五、小妹可还有人为他和他的妻女考虑过一分一毫？！
夏承和闭了闭眼，再睁开清明中带着以前从未有过的强势，“我这前半辈子为大哥为爹娘为兄弟，下半辈子只想为爱我的人而活！该爹娘的银子我不会少，但剩下的，老宅的人谁也别想动一分，那都是留给我几个女儿的！”
“好！好！好！”夏承平愤愤瞪了夏承和一眼，“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啥为我为爹娘？全是你自己找的借口！让你帮一点小忙跟要了你的命一样，你不当我是大哥以后有什么好处别求上我家大门！”
说完，转身就走，边走边骂，“守着你那败了名声的闺女过日子吧！死了没人举幡摔盆的时候看你还得瑟？！”
“不劳大哥费心！”夏承和高声回。
夏承平脚步未停，气冲冲走了出去，撞到迎门进来的苏少楠，刚想骂出口，抬头瞧见苏少楠，一惊，忙矮了身子，“苏少爷。”
他是在县太爷府里远远瞧见过一次，县太爷那弯腰的态度半点不比他低。
苏少楠扫了他一眼，“好狗不挡道，滚！”
夏承平吭也没吭，身子麻溜的往一边撤，脸上还硬生生挤出了一抹笑，与适才的恼怒满面截然相反，有熟识的食客见此情景，忍不住拍桌大笑，“苏少爷来的可真是好时候！”
苏少楠瞪过去一眼，“说，你们是不是把我好吃的都给吃了？”
一桌熟客笑，“哪一日不是苏少爷到了，十一姑娘才开始做的？我们可等了许久了，苏少爷今日腿脚太慢了。”
苏少楠得意一笑，往熟客那桌走去，有人忙起身让了坐，苏少楠笑着拍了那人两下肩膀，“算你们识相！夏十一，快去做，爷吃了饭还要去云州跑一趟。”
“好好的你去云州做什么？”十一娘拎了茶水壶过来，给他倒了一杯清茶。
苏少楠扫了她一眼，没吭声。
包子在旁边叹气，听说今日某人要出狱，爷他是要去为他的美人儿出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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