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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焦洋,听中间的周锐抱怨:“谭飞怎么回事儿?真自闭抑郁上了?自打去年开始就躲起来养病,怎么喊他他都不出来,什么活动也都不参加,今天不是当新郎官,还找我们给当伴郎,才刚见上面话没讲两句,又失踪。玩什么啊!”

    “伴郎团是伯父伯母的主意。”单明寒纠正,旋即道,“你话痨,他现在讲话不利索,自然不爱搭理你。”

    周锐噎了噎,为自己辩解:“我那是太久没见他,高兴,所以多说了两句,见气氛不对不是马上就住口了。”

    不利索就不利索,伯父伯母不是都在找专家邦他恢复中?我们又没看不起他,不都还拿他当朋友?什么破脾气?以前他哪是这样的?”

    扭头他转向焦洋:“你不是说你之前私底下和谭飞见过面聊了好几句?他也那副要死不活的样子?”

    焦洋敛着神色,目光投落阮舒身、上:“林二小姐。”

    周锐和单明寒齐齐也望了过来。

    阮舒略略颔首,算作简单的招呼就准备和林璞继续自己的路,周锐却三四步走到她面前来:“林二小姐,留步,我跟你确认件事儿。”

    不是没听见他们交谈的主题是谭飞。阮舒大概猜测到他要问什么,面上佯装不知,客客气气地微笑:“周公子要确认什么事?”

    周锐拉着阮舒到一旁,面色肃然:“林二小姐,谭家虽然焐得紧,但这事儿在我们圈子里并非完全密不透风。今天你正好在,麻烦你痛快点给个准话,谭飞是不是因为你才被三鑫集团的陆小爷修理的?他那舌头,真是傅三亲手给弄的?”

    阮舒眼眸微垂,神色极其平静:“周公子,你不知道,男人做事最喜欢拿女人当借口让女人背黑锅?”

    言毕,也不管周锐什么反应,她迈步下楼——傻子才会承认她当时在场。况且她回答的也并非假话。

    楼下宾客多,人气旺,阮舒立时温暖不少,婚礼好像很快就要开始了,前方的调控台有主持人在试麦,人流也陆陆续续地聚集到草坪上来继续边自助餐边相聊甚欢。

    阮舒随便寻了空位先落座,打算缓一缓就走人,不等开场了。一方面是因为见过林湘后心情差,另外一方面也是因为身体确实不活络。

    “姐。”

    林璞的声音阴魂不散似的又钻进耳朵里。

    阮舒烦躁地紧蹙眉心,想让他闪开别来烦她,一抬头正见他端着杯冒着烟气袅袅的热水递在她面前。

    见她没动,林璞把杯子塞进她的手心,建议道:“你要是真的不舒、服,就回去吧。我爸让你来,不外乎就是想向你炫耀。”

    握紧杯子,阮舒自下往上凝视他的眼睛。

    仔细想想,即便他外形整容成了林璞,眼睛依然是最难改变的部位。

    先前她从未往这方面考虑。现下认真观察,照片上的林璞因为戴着眼镜她分辨不清楚,然,相较于精神病院里的那一双,跟前的这个人,怎么看怎么都更像真正的林璞该有的模样。

    以假乱真到这种地步……

    她盯得太久,林璞摸了摸他自己的脸:“怎么了姐?”

    阮舒眉目不动,酝酿着冲他伸手:“有没有糖?给我一颗。”

    林璞笑了,即刻从裤兜里掏出来,掌心覆过她的掌心,便变开来魔术:“正好还剩最后一颗。”

    和他前两次给她的是一模一样的种类。没记错的话,他第一次给她时,曾说是从日本带回来的,一对老夫妻手工制作的。反正是真是假她无从考证。

    掂了掂糖果,她问:“你从什么时候开始养成在兜里揣糖的习惯?”

    “年纪小,记不太清楚了。”

    “之前你说你妈有管过你吃糖的事儿?”

    “是。”

    “你妈哪一年去世的?”

    “姐,我妈去世那年,不就是我来林家认亲那年?”

    此般回答,多像为了证明他是林璞本人。阮舒眸光轻闪,再问:“记得你当年见我说的第一句话是什么么?”

    林璞做思考状,须臾,坦诚摇头,眼里带笑:“是什么?”

    阮舒微抿唇:“这么重要的事情,你竟然不记得了?你真的是林璞?”

    她连玩笑的口吻都没有用上,出口后一眼不眨地盯着他的表情。

    “我不是林璞,是谁?”林璞反问,没有回避她的目光,语气间也同她一样没有半丝玩笑。

    阮舒沉吟,心下组织着措辞。

    林璞在这时接了个电话,挂断后便抱歉地对她道:“姐,我得先去忙了。”

    “嗯嗯。”阮舒挥挥手,眼神复杂地目送他的背影。

    独自一人喝着杯子里的水,莫名其妙地,再次感觉好像有人再看她。

    而手机登时有通来电。

    陌生号码,显示海城本地。

    熟悉的形式……不禁令阮舒记起先前那一次没人说话的来电。

    迟疑地接起:“你好。”

    那边没有声音。

    阮舒心头微顿。

    周边的人声还算嘈杂,但她紧贴着听筒的耳朵里,依旧能捕捉对方的呼吸声。

    果真和上一次一模一样。

    心里毛毛的,预感特别不好,阮舒狭长的凤眸眯起:“谁?”

    不同的是,这回对方没有挂断电话。

    “小舒。”又厚又哑的烟嗓唤出俩字,恶鬼招魂似的。

    哪里听不出是谁?一瞬间,阮舒浑身血液凝固,手机从掌心滑落,掉到草坪上。

    呆愣两秒,她僵着手捡起,重新将听筒贴到耳朵上。

    林翰讥嘲:“你还真是怕我,什么都没说,就吓得连东西都拿不稳了?”

    很显然,他就在婚礼现场的某个角落窥视着她!阮舒立刻从椅子里站起,环顾四周:“你在哪儿?”

    “我在哪儿重要吗?你会来见我吗?我在戒毒所里找了你那么多次,你搭理我了?”

    他出现得太过突然,阮舒毫无防备,脑袋运转不太过来,抽着话问:“你什么时候从戒毒所出来的?”

    “我知道,你希望我永远出不来嘛。”林翰冷笑桀桀,“你有能耐,就让你的那个‘丈夫’,噢不,如今应该是前夫,再把我搞进去,或者直接弄死我,要不要?”

    连她和傅令元离婚都了解清楚了……敌暗我明,阮舒于慌乱之中强行镇定,秉住自己的气势,咬牙撂话:“我就算不靠我前夫,也能弄死你!”

    “是么……”林翰丁点儿不惧怕,“你指你身边的那几个保镖?你确定你现在还能联系上他们?”

    他这话俨然不是唬人,阮舒立时记起方才从林湘的新娘化妆间出来后没能把九思叫出来,心内倏地咯噔。

    “说不出话来了?”林翰哂笑。

    阮舒不管不顾地挂断电话,边往外走边拨九思等几个人的号码。

    然而根本没等她走出几步,但听草坪上原本飘散的舒缓的钢琴曲突然变成了女人凄厉的喊叫和哭闹。

    “混蛋你放开我!”

    “……不要不要不要!你滚开——你滚——”

    “……妈!妈——妈!救我!唔唔唔救——”

    “……我求求你不要!我求——啊——”

    “……”

    声音明显经过处理,前面着重女声,戛然到此为止又调出了男人的米-且重的chuan息,夹杂女声压抑的低泣。而音量非常得大,仿佛害怕现场之中有人听不清楚似的。

    此般动静,吸引了全部人的注意,纷纷循着方向找去声源处,无不意外地看到了与声音相匹配的画面。就在最前方调控台的石-页大屏幕上。一个男人压在一个女-乔小的身躯上急哄哄地动作着,虽然关键的人脸和部位全都被打了马赛克,但依旧……

    因为出现得太突然,现场的工作人员也都和宾客们一样一时看傻了眼,以致于截出的这一段画面都接近尾声了,才有人反应过来,呵斥控制台上的工作人员去关掉。

    而阮舒没有扭头看。

    她完全不必扭头看。

    甚至于此时此刻,她就是想动都动不了。

    早在声音传出的第一时间,她整个人的灵魂都月-兑壳了似的,缺粮断水般滞住了呼吸。

    明明不久前她才在林湘跟前口口声声地说一切翻篇,说过去的就让它过去,她明明也已经可以平静地对待那些陈旧的往事。

    可当它们赤果果活生生地被人重新扒到她的面前来,她发现她想得太轻巧了。

    现场明明那么嘈杂慌乱,她的脑袋同样空白,可她竟然能够清晰地捕捉到周围人的窃窃私语。

    “那好像还是个小女生吧?还在喊自己的妈妈……”

    “……这是被强了吧?”

    “你们不觉得那女人的声音好像很耳熟?是不是在哪儿听过?”

    “……好可怜……”

    手中的手机已然在震动第三遍。

    阮舒呆呆地拿起,划过接听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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